第三十三章 三星大厦
书院路、京口路、古镇路，这三条路围起来的三角地，是李村核心中的核心。这块儿地不大，也就两亩多点儿。不过在这块小小的三明治上，曾坐落着大大小小几百家个体私营商户。因为边上有个电信局，那时候手机卡还不是三足鼎立，就中国移动独此一家，还是属于邮电局的。手机卡只能从它这里拿。如此周边便分布了不下上百家的手机个体店，形成了一个手机市场。又呈现出立体的井喷模式——那些个房子都高矮不齐，于是乎“中国移动”的蓝字招牌，从上到下，从五楼到一楼，仿佛这块切开的三明治上点缀的蓝莓，密密麻麻。又恰似一丛蓝色的圣诞树林，成了当时李村最鲜艳的一景。
后来这块地被韩国的三星看好了。三星有心选择这个地角，一来电信局已经为手机数码积攒了旺盛的人气。二来三明治的形状，与三星契合。但最关键是：这里是李村最核心的旺角——大集就在眼前！
由此三星斥巨资买下了这块地。接下来拆迁，一切推倒重来。很快拆迁完毕，结合“三明治”的地形，三星设计了一座三角形的连体塔楼，裙楼是三角形的，连为了一体。在裙楼之上，又设计了三座三十层高的高层，可以商住两用。这是三星在中国最得意之笔，为此三星命名为“三星大厦”。
很快施工紧锣密鼓地进行，整个三角地全部开挖，下面深入地底下几十米，因为地下的停车场是三层。工人们昼夜施工，电焊的光亮照亮了李村夜空。可就在这时，三星的资金链突然断裂，三星大厦要转手出售了！
李德信早就盯上了三星大厦。其实除了李德信，李村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们人人都对这块三明治垂涎三尺。问题是资金，要收购动用的人民币必须得能从地球摞到太阳。更何况：风险问题。
国内外的大佬也有来洽谈的。不过李村的财主们都不甘心。于是商会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准备成立合资的股份公司来完成收购。
这又是一场商战。时间迫在眉睫。有传言国内的大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李村。商会这次，就是赶紧开会研究做最后的对策。
李德信到的时候，李村街上凡是有头有脸的大佬已经到齐了。
还是叶总先发言，他一脸严肃，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各位，今天商会要研究的，还是三星大厦的收购事宜。形势，大家都很清楚，这座楼占据了李村最好的地角，三十层。如果收购下来，将是我们李村最大的市场，可以容纳整个河底啊！或者说相当于再建了一个李村商圈儿！所以，这里面的利益，我就不多说了。那么现在需要的是决心。前阵子大家纷纷扬扬，吵来吵去的也没个准头。实不相瞒，苏宁，现在已经和三星接洽上了，据传闻谈得不错，收购的意向非常明显。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大家必须得明确点个头了：要不要成立股份公司，出资多少？今天，必须得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了！”
叶总话音刚落，其他人就低声议论了起来。其实还是瞎吵吵，大家还是犹豫不决。叶总看着这些人，也只有着急干瞪眼的份儿。他又看了李德信一眼。李德信不动声色。
“三星的底价是多少？”有人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肯定属于高级的商业机密，不到最后是不会揭开的。”叶总笑着答道，“不过，收购的对价恐怕是个天文数字。听说，三星这次资金吃紧，韩国人肯定是要把投资收回来的。裙楼已经盖起来了。国内，目前，恐怕也只有苏宁有这个能力接手吧。”
叶总说着，便抛开了那人，目光又重新回到李德信身上，李德信的意见很关键，他这时迫切地想听一听。
“其实，我们倒可以不必内耗！”李德信看了一眼叶总，突然低声说道。
“噢，此话怎讲？”
“那叶总是很想收购啰？”李德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一笑说。
“唉，不瞒李总，我肯定是有心想收购啊！无奈力不从心。我召开这次会，也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最好是合力把这件事情给办了哇！你知道，今后，肯定是数码的天下了嘛！”
“这倒是，我也有叶总的想法。那，叶总到底是收购还是不收购呢？”
“唉，资金问题，还是资金哪！如果这次开会还是没有人跟的，我就打算退出啰，算了，就不收啦！”
“那，是确定？”
“非常确定！”
“不过听说，有人想搅和搅和，打不着鹿，也不想让鹿吃草啊！”
“噢？那可不好，不是什么好苗头，搞窝里斗呢！”
“不知叶总注意到了天上，有没有往地下瞅一瞅呢？”
“噢，看来李总肯定有高见，那就谈一谈了。”
“呵呵，不敢。”李德信笑了起来，他提高了嗓门，转向了其他人道，“刚才叶总叫我说说我的想法，我觉着呢倒不是有什么高见，就是想跟大家通报一下。我是觉得，除了三星大厦，在座的有没有考虑往其他地方发展呢？比如说地下。我觉着三星大厦，对我们每个人来讲都是块大蛋糕。是的，能拿下最好，好处显而易见！问题是合资，合资能行吗？现在我听说苏宁已经介入到此事。凭它的实力，上市公司，它肯定能独力完成收购，因为它身后有股票市场！可是我们呢？贷款会非常累，也非常贵。再就是，大家要团结起来合资成立公司，恐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所以，我觉得还是放弃吧。放弃了也许是一件好事！因为毕竟，苏宁是我们中国人的企业，中国人的企业收购韩国人的企业，这也是我们中国人非常扬眉吐气的一件事。也就说，我们可以做个顺水人情。这方面，我们倒是可以团结起来。当然，我说是在假设，我们在座的每个人，不想去收购的情况下。如果能收购，那就去做，按照市场的法则。但是如果不做，那就不要搞窝里斗！到时候报价抬上去了，得意的可是韩国人！你们说呢？”
众人又议论起来，会场上乱哄哄的。“对，瞎搅和什么呀，还不如花点心思去赚钱去！”有人喊道。
李德信微笑不语。
“对了，李总，刚才你说往地下瞅一瞅，你是什么意思啊？”又有人喊道。
“我的意思是，地铁，蓝岛的首条地铁，山东省的首条地铁，已经规划出来了。那么配套的地下工程，是不是可以开辟为市场，往外出租呢！”
“对呀，地铁我也听说啦！已经列入规划啦！”底下人的热情被引爆了。
李德信微笑着瞅着大家。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李德信低头一看，屏幕上跳着“小白”俩字，李德信不由一愣。
这时，在李德信滨河路的家里，儿子小白兴冲冲地敲开了家里的门。
放暑假，小白回来了。
李德信没有到火车站去接，也没有安排人去接。他是为了锻炼小白。没想到他的良苦用心却一步步地造成了误会。
安娜在家里。小白进了屋，把行李放下，少不了母子激动地拥抱。安娜又问这儿问那儿，心疼宝贝儿子呗。两人回到厅里，说了好长一会儿话。安娜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小白，你媳妇呢，你不是说带女朋友来吗？”
“吹啦！”小白转过脸去，一张脸早已气成了一张白纸。
原来上次小白收到影碟后，一开始女朋友没搞明白咋回事儿。后来姑娘回去一想，跟家里人一说，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家里人坚决反对跟小白这种人交往。于是就这么着，爱情的花骨朵还没盛开，就在半路上凋谢了。
小白恨死寄影碟的这个人了。他更误会了父亲。他把这笔账算在了李德信头上。
小白一说女友吹了，安娜也觉着不爽。安娜又絮絮叨叨，问怎么吹的。小白不好解释，气得只好不说话。安娜还以为小白心情不好，就一个劲儿地安慰。小白噌地站了起来：
“妈，你跟我爹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我跟你爹……很好呀！”安娜不解，张口说道。
“他对你挺好的？”小白冷漠的目光里透着不信任。
“啊——”安娜瞧出了儿子的心事，急忙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我跟你爹现在挺好的。放心吧，儿子，你爹前几年和我打着冷战来着。其实我想了想呀，还是我不好，所以你爹才疏远我。后来你姥姥也劝我，说不能疯野。反正啊，我们俩是已经和好啦！你爹有点儿钱都交我这儿存着呢。你就放心吧，放心吧，我们已经重归于好啦！”
安娜这番话是发自肺腑，不过稍微带着点儿夸张，是怕儿子担心。但这却加深了儿子的怀疑。小白反倒觉得这是李德信的障眼法，他觉着母亲是有难言之隐。但是最终，他没有向安娜说出自己的想法，更没有说出影碟的事。
第三十四章 瓜田李下
商会继续进行，合资收购算是泡汤了。这会儿又杀进来一位商务局的人士，代表政府。发言自然是大力支持商会云云。末了，他又提出商会要成立党支部，动员李德信入党。
“呵呵，李总，在李村商界，您可是数一数二呀，这方面还要多多支持呀！”
“加入党组织就算了，多谢您的好意。”
“李总，入党，那可是追求进步呀！”
“多谢多谢！主要是我太忙啦，好吧！”
那人还想再劝，李德信推托自己有事，说改天再聊，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时白琳又发来短信，说有要紧事儿。李德信急忙走出商会，直奔乐客城的星巴克而来。
手机上那个“小白”，却是白琳。
原来李德信铁了心要打消白琳的念头。正好齐齐哈尔又来了一位老乡，小伙子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齐齐哈尔又是大城市，条件不错。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李德信觉得小伙儿人也很好。于是他就想到了白琳。
他把白琳介绍给了小齐，两人倒是挺投缘，还真就进入了状态。李德信放了心。
这当然也是帮助白琳。
谁成想两人谈了一段时间，中间老掐架，磨合期嘛！只是这一打起架来白琳就打电话给李德信。李德信没法儿只好又当起了消防队员，灭火。他是巴不得两人成，因为小伙儿确实不错。所以白琳一招呼，他马上就赶来了。
在他心里，他现在是把白琳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李德信来到了星巴克。
两人各要了一杯咖啡聊了起来。白琳那话就特别多，说完了还想说，倒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净是些鸡毛蒜皮。李德信只好耐着性子听着，他忽然觉得今天聊天的地点不太对劲儿，急忙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猛一照面，突然，他发现白琳的眼里流露出了爱慕的目光。
李德信急忙转过脸去。
“行啦，”他皱着眉头说道，“你别这样啦！再这样的话就别找我啦！我今天是来帮你和小齐和好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白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是你叔，”李德信掏出了手机，“这么着吧，晚上叫着小齐，来我家吃饭！我跟你安娜婶子说声，做个准备！”
李德信一脸认真，说着，他翻开了手机就打。白琳急忙抬手制止，“你别嘛！”两人推搡了起来。推着推着，两人都大笑了起来。
岂不知这一切，都被角落里的一双眼睛给看了去。
是小白，正跟他的同学们在一起。
小白没有道破，他怕在同学们面前掉份子。其实他正应该过来问个究竟。一念之差，使这孩子心里的误会加重了。
白琳不让给安娜打电话，李德信只好作罢。李德信又给男友小齐打了电话，问怎么回事。小齐在电话里连声道歉，说都是自己不对，马上赶到李村请饭赔罪。白琳这才心满意足。李德信把俩人调解好了也没等小齐，就急忙赶着回家了。
他的心思这时是在儿子身上。
回到家里，李德信一头就扎进了儿子的屋。
可是儿子小白却不在。
“小白呢？”李德信急忙扭过头来问安娜道。
“他呀，上他同学那儿啦！”
“噢！”李德信大感诧异。
他一阵失落，心情郁闷起来。隐隐的，他觉着小白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但他没有多想。过了一会儿，他朝安娜报了一个微笑。
“这孩子，真是大了不由人了。这刚回来，就跑同学那儿了。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这个老爸了。到底是同学重要还是老爸重要？真是的！”他轻轻发着牢骚，也是自我解嘲。安娜朝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关键是你呀，这个老爸当得也太不称职了不是？不能怨孩子。正好在家，这几天好好表现，补上哦！”
“好，好，补上，补上！”李德信钻进了厨房。
他要做几样菜，小白最喜欢吃的东北锅包肉。他要改变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也是对妻子的关爱，叫她歇会儿。夫妻的确是和好如初了。
他又想把一天的重担卸下来与安娜分担，那就是说说话。
“今天我跟他们说啦，”李德信说道，“说三星大厦那个项目，是个一口吞不下的胖子，他们今天听我的了。主要是资金，都没那个实力啊！不过我看叶老仙儿有点儿舍不得，他是盯了好多年了，也能理解。不过他是个明白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反正，这事儿啊，总算是了结啦！”
“那谁要收购呀？”
“苏宁，就是在李村京口路，开了个大卖场的那个，是上市公司。”
李德信说着，安娜就应着。其实安娜就是听，她从来不参加意见。她知道，这是老公压力的释放。
“呵呵，再就是，今天政府的人又来忽悠我啦，叫我入党。”李德信手里的铲子翻动着锅里的菜说。
“那你没答应啊？”
“没有。我说就不入了，太忙。呵呵！”
“你呀，”安娜倒是不放心起来，“就是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对厂里的领导还是有意见啊！”
“那些领导就好吗？问题是不好！”李德信忽然也认真起来，他气愤愤的，高声说道，“咱就凭咱自己的实力说话，咱是自己干起来的。当年，要不是那些领导，好端端的一万人的大厂能倒吗？没有这些领导，咱也不能下岗！”
“哎哎哎，”安娜也急了，她是担心丈夫，“你别一打一大片好吧？也有好的啊，比如说人家连科长，虽然是个女的。但是人家很正啊！”
这话说到了李德信心里。他看了一眼安娜，挠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手机响了。李德信擦了一把手，走到桌前接起了电话。
来电显示竟然是连科长。李德信不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使劲儿摇了摇头。
“连科长，”他笑着朝电话里招呼道，“这正说你呢，你又来电话啦！真是山东人不可念叨啊！”
“李总，有人举报你们建材市场，违法有奖销售。你需要现在来一趟！”
“什么？”
“我就在现场。你马上过来吧！”
“好，我马上过去！”
第三十五章 有奖销售
李德信闻听不敢怠慢。主要是家居建材现在是归德福管。原来上次德福发生了偷拍风波后，那个偷拍者没有在叶总这边讨到便宜，恼羞成怒，转身踢猫，也是成心搅局，把录下的视频刻成光盘寄给了李德信。李德信看后差点儿晕倒，果然是自家兄弟掉的链子。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能理解德福，毕竟年轻，摔个跟头也好，能记住教训。从心里也就原谅了他。不过李德信要让德福这次教训刻骨铭心。他把德福找来，一开始没有道破，叫德福先自己说。德福是聪明人，他察言观色，马上意识到是露馅了。德福痛哭流涕，腿一软竟然跪下了，抱住李德信的大腿，号啕大哭起来。又念叨起了死去的亲爹亲娘。李德信不忍，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算是给德福留足了面子。最后李德信说，你起来吧。一把拉起了德福。又告诉德福：把新建的家居市场就交给你吧。
“德福，这样家居公司的股份马上就转给你，今天就办登记。从今天起，你就是家居公司的董事长了——你自己的企业！也是正式从我这独立了。好好干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你觉得当时打电话威胁你的那个人，是不是曾经认识？”
“是的，哥，我也觉得那个人声音挺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是黄老板！”
“噢？”李德信脑子画上了一个问号。这正与他猜测的相吻合了。
德福因祸得福，一跪跪出个大馅饼，不由私下里窃喜。擦干眼泪，李德福还是原来的李德福了。
一开始他感激涕零，但日子一长，他把李德信的这份恩赐当成了自己应得的。至于他给李德信造成的那些祸害，早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实际李德信把家居市场给德福，一是看在了骨肉相连的份上。再一个，他觉得弟兄们是时候分出去独立了。
他不单单给了他谋生的资本，他还想培养他的独立。
但亲弟弟出事儿了他不能不管，甚至是火上房，他觉着比自己的事情还要着急。所以一得到消息，马上就往前冲，连饭都顾不上吃。再就是，他从心里也尊重连科长。
李德信的奥迪100在家居市场的大门前“嚓”地一声停下了。
这个家居市场是个扇面的设计，扇面又分五层，负一层和四层楼顶是停车场，有电梯与卖场相连。一层到三层分别是建材、家居和家电，四层是家具专卖，有叶总介绍的浙江老乡的红木专柜。其他世界各地的木质家具也数不胜数。家电全都是高大上，国内乃至世界的一流品牌：本地的有海尔、海信、澳柯玛。洋品牌有三星、西门子、飞利浦。其他如格力、小天鹅、春兰，百花齐放。家居更是群星璀璨：有烟台的吉斯，青岛的一木，更有好多的南方品牌，起的都是洋名字，五花八门，风格以西式的为主，迎合了年轻人的时尚。但不管叫什么名字，质量都是上乘。品质，是李德信对家居的一关要求，也是必须。
实际这个市场，也是划分为好多摊位对外出租，无非都是属于家居类的。市场又稍微增添了点儿特色，每一层都设计了一个小茶馆，有咖啡饮料可供享用。这也是李德信的别具匠心吧。
地面墙面的瓷砖也全力用马可波罗瓷砖打造。洗手间的水盆是“美国标准”，干手机是荷兰的飞利浦。卖场的停车场都使用了最先进的拍照进入系统，无人值守。整个卖场是请了山东省设计院的高工来给精心设计。施工的每一处环节李德信都亲自到现场监督。这个卖场，可以说是倾注了李德信巨大的心血。
如此一份大礼，一句话就送给了弟弟，李德信对弟弟的兄弟情深就可想而知了。
李德信下了奥迪，往里一瞧，只见一位女工商正在带队检查。此情此景，叫李德信不由想起了十年前，连科长第一次来德信灯汇检查举报的情景，那次他和连科长不打不成交。李德信不禁哑然失笑。他朝连科长迎了过去。
“连科长，又惊动了您的尊驾，不好意思啊！”
“噢，是李总！”连科长眼睛一亮。
两人寒暄了一下，马上就切入到正题。
“李总，我刚才看了下执照，”连科长说道，“原来这个店，现在是你弟弟的了？
“哦，是德福的啦！当初一开始就是德福在管着，现在股东也是德福的啦！已经办理了工商变更登记。不过既然摊上了事儿，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能看着不管啊，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李总，刚才我倒是也问了，商场的经理说总经理是德福，我还纳闷儿呢！后来联系了德福，德福说在家看孩子，还脱不开身。我快给你打电话吧，还真是误会了呀！
“没事儿没事儿，亲弟兄嘛！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告诉我就行。”
“是这样，李总，我们是接到举报，说这个卖场违法有奖销售，最高奖是一辆大众的朗逸，价值十六万，超出了法律规定的五千的标准，属于不正当竞争行为。我过来一瞧，哎哟，还真是有轿车摆在这里呀！抽奖券上也写得清清楚楚。看来是情况属实呀！”
“真是不好意思，连科长，又给您添麻烦了！这么着吧，我赶紧把德福叫来，问问是怎么个事儿。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呢！”
正说着，外头的玻璃门响了一下，开了，一条汉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正是德福。
原来李德信这个家居市场开起来以后，环境优雅，集休闲购物于一身。结果一炮打响，买卖儿好得了不得。其他市场也纷纷仿效，一时间开起来好几个。市场之间竞争加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个送礼品，那个搞抽奖。这样买卖就受到了影响。对此李德信因为管理权全部都交给了德福，也就不知情。商战愈演愈烈，开始不择手段，不知哪阵风吹得老板们脑子都着了凉，有人支重奖的歪招。于是报纸上打出了“买房送车库，装修奖轿车”的广告。德福一开始还不相信，最后现场去一考察，登时傻了眼儿。看着人家市场人山人海，而自己却门庭冷落，不行，朗逸，抽奖！
听完了德福的汇报，李德信的脸子变得严肃起来。
“连科长，”德福又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们呢，也是参照了其他市场的标准。不过我的能别出心裁，最高奖是一辆大众的朗逸，价值十六万。这车是一款新品，订货都排着队呢！要提车最少得提前仨月，因此呢比较稀罕。没办法，这也是竞争逼得嘛！”
“那你准备了几个最高奖？”连科长问。
“三个，三个最高奖。”
“也就说，是三辆大众的朗逸啰？”
“对。”
“那车在现场吗？”李德信怕德福是拿车忽悠人，赶紧问道，也是帮弟弟说话。
“在现场。已经、已经开回来啦！货真价实哩！”德福笑着答道，“不过……”他突然脸色一变。
“不过什么？”连科长急问。
“只有一辆在现场。那两辆还不能提，要等三个月，要不然得加钱。不过你放心，车款都已经打过去了。”
李德信怔了一下子，没再说话。
“连科长，”李德信又转向了连科长道，“像他这种情况，车已经提回来了，肯定不是假的，对消费者也没有构成欺骗。这，也算是违法吗？”
“当然是违法。”连科长想没想就答道，“因为超过了五千的上限。根据反不正当竞争法：抽奖的奖品超过了五千，就是违法。再就是：车不在现场！根据规定，必须是所有的奖品都在现场才算。要叫消费者看到，要保证真实。要不然，也是欺诈消费者啊！”
“那真的是举报？”
“有举报信呢！”连科长笑了起来。
“那会不会是恶意举报？”
“这……有可能！不过不管举报是不是恶意，咱如果是违法了，那就得承担后果呀！”
“是啊！”
又是举报！李德信有十二分的肯定，这肯定是恶意举报。那这个举报人会是谁呢？李德信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