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丨先祖陈介祺轶事(5) - 世说文丛

张凡丨先祖陈介祺轶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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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的书法

应该先写先祖陈介祺回到潍县后的生活,我母亲也给我讲了一些。但先祖在收藏领域有太大的名气,写他的文章都是以颂扬为主。我写的都是一些家庭生活。

先祖也是传承了他家相府里的很多规矩,有一些母亲也觉得过分,对我说“不讲理”,我暂时把这一部分先放一放。

先写潍县对去世人的一些风俗。母亲笑着说:有人说潍县人热衷于对死去的人大操大办,有人讽刺说,这是爱“耍死尸”。

到我姥爷时已经是民国了。

我姥爷爱好很多,喜欢看书,运动,交朋友。对社会新事物接收很快。虽然结婚后他自己管家,但具体事情并不需要他操劳。家里有200亩地,有桩头管着耕种,庄稼成熟后掌柜的监督收获事宜。总之,家里一切都有人管理,一切都井井有条。我姥爷家里天天有客人来。大多是亲戚或和他差不多的公子哥。

我母亲给我讲了姥爷的很多趣事。有几件事母亲记忆深刻。

一是姥爷20多岁时毛笔字就写得很好了,在潍县就比较出名。所以经常有亲朋好友前来求字。

有些求我姥爷为去世的人写主牌儿。长辈去世后,一定要有个主牌儿,以便上供时用,就是在一个长方形牌子上写上“某某人之主”。这个牌子不仅要求字写得好,还要求写字的人,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我姥爷是潍县陈大花翎家,地位是不用说。这个主牌儿上的“主”字,其中下面的“王”字要写成黑色,只是上部的那一个点要用朱砂点成红色,俗称点主。大户人家写名字。写完后只有那个“主”字的点空着,要请有地位的人来点。大家都很注意点这个点的人,总是议论,谁家请某人点的主,而且送的红包多大。一般根据家里的经济情况,红包中包多少,也就可以看出这家人的财势。我姥爷给人家写的“主”字,都是亲戚或者是本家,连“主”这个字的点儿,都一并点完。

姥爷说其中很多人挺有意思,有的人很注重礼貌,有的人就很一般。有一个本家,比我姥爷还长一辈儿。已经50多岁了。请我姥爷给他父亲写主牌儿。见了我姥爷,跪下给我姥爷磕头,写完了也跪下磕头。我姥爷觉得很不过意。

还有一个年轻的要给他爷爷写主牌儿。他见了我姥爷,双手在胸前一抱,做了个揖。写完了还是那样做了个揖,什么话也不说。因为写主牌儿这些事都在大院子客厅中写的,所以我姥娘和我母亲都不知道,都是我姥爷回到住屋当做趣事跟她们说的。

还有一次,我母亲从东院儿放学回到西院。看见门口围了一群人。中间有一匹大马。看见平时短衣打扮的听差刘福穿着过年才穿的长绸袍缎子马褂、长筒靴子,头上戴着黑呢子礼帽,手中拿着马鞭,另一个听差也是绸袍缎子马褂、长筒靴子,牵着马,还有一个叫胡云的听差也是这一身打扮,手里拿着一个垫子站在马的前面。我母亲觉得好奇怪,心想,这是要干什么呀?还要前顶马后顶马的。我母亲第一次看见这阵势。

这时,我姥爷从大门里出来。姥爷穿的也是绸袍马褂,脚上穿着白袜子,黑布鞋,戴着平时的帽垫,这时看门的家佣端着板凳出来,放在马的侧面,我姥爷踩着板凳上了大马,一行人跟随着慢慢离去。我母亲跑回家问我姥娘我爸爸他们干什么去了,姥娘告诉母亲,你爸爸被人家请去点主去了。需要点主的人,要在自家门口磕头迎接,所以听差要在马前面拿着垫子。这也是给要写主牌人家撑门面。

第二件事,当时人们非常注重面子。

潍县有一家人的爷爷去世了,这爷爷从小家里贫穷,租了几亩地生活,但他儿子聪明,肯吃苦,从小跟着买卖人跑腿,后来看到主人做麻的生意,跑了几趟,他也明白了怎么进货卖货。于是借了一笔钱,自已先从小生意做起,有点钱就攒起来,多进点货,这人勤快,又和气。后来和儿子一起把生意做大了,属于当辈子发家。手里有钱了,就想给爷爷出个大殡,让受了一辈子穷的爷爷风光风光。岀大殡,要在去坟地的这一路上扎棚子,摆上桌子椅子摆上果茶,招待去悼念的亲朋好友。我母亲还记得这人叫什么,我都忘记了。

这个做麻生意的,托人和陈家总管说了,希望陈家关照一下,也就是说当个亲朋好友去扎个棚子,摆点古董、字画之类。陈家总管经主人同意,打发听差的在路上扎了个棚子,棚子里面四周挂满了字画,那时家里太多这样东西,在桌子上摆上青铜器。有陈家两个晚辈在棚子里看着。

这家为感谢陈家,连续让饭馆送了一个月酒席。当然酒席只送到客厅。每到中午,饭店几个小伙计提着木头饭盒,到客厅摆上一桌子酒菜。这个礼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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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张凡丨先祖陈介祺轶事(5)》 发布于202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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