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先论述了评价汉字输入方案优劣的标准（规范性、易学性、快速性、完备性、国际性和不可置换性）。指出，《汉语拼音方案》是中西键盘文化的最佳接口。分析了五笔字型的历史局限：违反语言文字规范、难学易忘、经不住科学检验。明确指出，中小学应当拒绝五笔字型。最后提请人们在鉴别取舍计算机汉字输入软件的时候，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交换、比较、反复，根据不同的对象、不同的需要，作出科学的选择。
《光明日报》11月28日《电脑网络》周刊关于“五笔字型”的讨论很有现实意义。论争涉及语文现代化、中文信息化、信息技术教育等多学科、多方面。发表下面的见解，供专家和读者批评指正。
（一）关于评价汉字输入方案优劣的标准
有专家提出了衡量输入方案优劣的六项性能指标：规范性、易学性、快速性、完备性、国际性和不可置换性。我们在这里主要讨论规范性、易学性和快速性。
关于规范性。有研究者早就指出，“编码必须符合语言文字规律，与汉语识字教育一致。在推广汉字编码时，‘规范性’应该具有‘一票否决权’，即不符合文字规律的编码不得推广。违反文字规律的所谓‘汉字编码’与汉字长期共存，必将贻害子孙后代，给语文工作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1996年《语文建设》第三期）
关于易学性。进入信息社会之后，计算机文字输入将成为大众化的传播技术。科技以人为本，越是成功的发明，就越是应该简单、易学、易用。使用电脑的目的是为了节省脑力、提高工作效率，如果要求使用者死记硬背同知识背景有相当距离的硬性规定，学打字比学一门专业课程所需的精力还要多，而且一段时间不用就会忘记，就同使用电脑的初衷相抵触，则掌握的人工智能是凤毛麟角，也就没有推广和普及的价值。因此，难学易忘是普及型方案的癌症。
关于快速性。对于绝大多数计算机用户来说，快速性不是一个重要的指标。因为“想打”操作首先受思维过程所需时间的制约，超过了人的思维极限的“很高的速度”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具体地说，能与思维同步，比手写稍快的速度（每分钟30字）对于“想打”已经足够了。专业录入员另当别论。
为了加速国内汉字信息技术向标准化、规范化方向发展，维护用户利益，全国信息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根据电子工业部和国家技术监督局有关指示，多年前就开展了面向社会的汉字输入法优选推荐工作。在回答《文汇报》记者关于入选编码的条件是什么的问题时，全国信息技术标准化委员会的王利剑先生说：全国信息技术标准化委员会的优选条件是：编码方法符合现代汉语使用规范；易学、难忘、适当考虑输入速度；形码应能输入国家标准GB13000（国际标准ISO／IEC10646）规定的20902个中、日、韩汉字。（见《文汇报》1996年3月5日第11版）
（二）《汉语拼音方案》是中西键盘文化的最佳接口
《汉语拼音方案》采用国际通用的拉丁字母，便于直接运用西文键盘。录入现代人的活的思想，完全可以不通过汉语的书面符号——汉字，只要直接键入普通话的载体汉语拼音（拉丁）字母，就可以由具有智能功能的软件转换为相应的汉字。其简易便捷不言而喻。
因此，汉语信息的输入也完全可以甩开“编码”而如同西文般直接录入。《汉语拼音方案》是目前最优秀的拼写现代汉语普通话的拉丁化方案。它是百年来文字改革运动的结晶，并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它是文化领域中创新和洋为中用的典范。汉语拼音尽管不是文字，但它可以和国际上拉丁字母文字的信息处理系统、情报检索网络挂得上钩。这个方案作为中国人名、地名拼写标准也已经联合国批准，获得世界公认。它是实行宪法明文规定的“国家推行全国通用的普通话”方针的最有力的工具。遵照全国统一的教学大纲的要求，它正在成为国人人人具备的文化基础知识，必将深深扎根于最广泛的国民知识背景之中。事实证明，基于《汉语拼音方案》的汉字录入技术已经理直气壮地登上中文信息处理的殿堂。而采用汉语拼音连续输入、由计算机自动转换为汉字的中文语词系统就是由西文键盘直接录入汉字的非编码输入系统。这种处理系统可以安装几万条现代汉语词汇，变换正确率高。同时，它具有较高的智能水平，不仅为用户提供了构造新词的方法，而且可以模拟人脑的记忆和遗忘功能，其易学性首屈一指：汉语拼音＋指法训练。日本的微机经历了大键盘、编码阶段，而变换法的完善才使计算机的大众化获得成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有专家预言：“在日本，‘假名汉字转换方式’占了绝对优势。我国计算机汉字系统输入方式的试验也会以‘拼音转换方式’的胜利而告终。”
语文现代化学者主张的汉语文字拼音化，主要指广泛使用和研究汉语拼音，在汉字不便应用的情况下，用汉语拼音作为表达思想的另一工具，实现“一语双文”的目标。这同“废除汉字”风马牛不相及。著名学者周有光先生早就指出：“‘拼音电脑’是真正能同外国拼音文字电脑相比的设计。它使拼音帮助汉字，把中文带进了信息化时代。”（《百科知识》1984年第8期）
《汉语拼音方案》是中西键盘文化的最佳接口。我们应当摆脱纯形码的桎梏，迎接中文电脑的新纪元。
（三）“五笔字型”的历史局限性
尽管“五笔字型”从来不像一些教材所说的是国内外公认的优秀输入法，但它的历史地位必须充分肯定。虽然它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但它毕竟代表了一个辉煌的阶段。它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可资借鉴的样本，激发了一大批有志者投入汉字编码的研究之中。这也应当看作是它的一个重要贡献。它的缺点和不足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历史的局限。超越历史条件的苛求当然不是历史唯物主义的正确态度。
“五笔字型”之所以遭到非议主要是由于：
其一，“五笔字型”违反语言文字规范。正像王永民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符合规范是“绝对行不通的”。显然，它对规范的汉字教育的冲击同其应用范围的扩大成正比。扭曲和破坏汉字的传统结构，不能被认为是对汉字的发扬光大。针对有人漫无边际地吹捧五笔字型“再造汉字辉煌”，已故学者刘泽先先生说，以五笔字型为代表的形码是对语文现代化的一场浩劫，如果说有什么贡献的话，那就是惨痛的教训。看似耸人听闻，实则振聋发聩。
其二，“五笔字型”难学易忘。1995年3月27日《嘹望》第13期，题为《透过“五笔字型”专利纷争的思考》的文章说：“来自上海市微机应用能力考核办公室的信息表明，今年以来上海市进行过两次市民微机应用能力考核，共有7万多人参加，……这两次结果有97％以上的应考者没有使用‘五笔字型’。不少应考者反映：‘五笔字型’要背上百个字根，实在难记。非专业人士很难倒背如流，熟练运用。”
其三，“五笔字型”经不住科学检验。有关专家介绍说，“五笔字型”技术只是数百种汉字输入技术中的一种，不管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还是在现在，它都不是最佳的方案。专家陈一凡介绍说，1986年，国家科委、国务院电子振兴办公室、国家标准总局和中国中文信息学会等有关部门组织专家对国内上机使用的51种汉字输入方案进行一次技术评测，最终评选出11种“A”类汉字编码方案，而“五笔字型”则榜上无名。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赞赏文汇报记者冯海锋先生的先见之明。他在1989年4月25日《文汇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汉字编码要坚持优胜汰劣》的述评。作者认为，应该“严格按照科学标准进行筛选，防止通过商业竞争并借助行政力量强行推行某种编码的弊病”。该文明确指出：“1986年曾举行过全国汉字编码评测活动，结果名列前茅者未能得到推广，而名落孙山，甚而被取消评测资格的编码却大红大紫。……事实上，在没有分清优劣之前，用行政手段向全国推荐某种编码，扼杀更优秀编码的出现、推广的机会是极不慎重的。”
五笔字型的走红得益于多方面的因素，社会需要的机遇催促了它的诞生；尽管学术评分不高但借助行政力量和商业运作造成了事实上的不正当竞争。它的前景如何？本人认为，使用者的绝对数字可能还会慢慢增加，然而其用户所占百分比将大幅度降低。在目前专业录入员还存在的情况下，由于它的先入为主，重码低，熟练掌握后输入速度较快，因此还有一定的生命力。
（四）中小学应当拒绝五笔字型
云南大学张在云先生多年来一致跟踪五笔字型，从教五笔到评五笔，直至批判五笔。他认为王永民先生“十年磨一键”还没有磨好、磨精，在理论上存在严重失误，’98规范王码对许多汉字的拆分和编码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错误，距离国家语言文字规范化和中小学语文教学的要求还相差甚远。’98规范王码仍然不能作为国家计算机等级考试和进入中小学使用。
正由于五笔字型构成对规范的汉字教学的冲击，所以，至今没有听说那本正规的《信息技术》课材采用五笔字型输入法。（原）国家教委中小学计算机教育研究中心回答《科技日报》编辑的电话询问时表示：“国家教委有关机构并没有在中小学推广任何形码。我们认为，只有全拼音汉字输入方案才能与中小学语文教学相结合，所以只在中小学推广全拼音码。……”（见1995年8月9日《科技日报》）
针对有的地方要求小学生必须学习某种汉字输入法，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863”计划首席科学家汪成为教授认为，有些事情不要太强求一致，不必用行政命令让孩子们去学习哪一种输入方法，因为中文输入的方法发展很快。国家语委决定普及汉语拼音，应更多地推广基于拼音的一些输入法。在他看来，学校培养的学生和机关的工作人员，并不是打字员，不必去追求绝对高输入速度。实际上，使用计算机时，大部分时间是用脑子身体思考，真正用于敲键盘的时间很少。（《中国电脑教育报》1998年7月22日）
王永民先生曾经表示，砸锅卖铁也要将五笔字型打入中小学，其情也挚，其志可嘉。然而，事实证明这恐怕是一厢情愿。
（五）题外谈：崇尚科学，鉴别优劣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我们在看到前途是光明的同时，也应当看到道路是曲折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科学和迷信的斗争将是长期的、复杂的、艰巨的。在特定时期、特定领域里，浮躁、浮夸的肤浅之风，轻言、轻信的轻率之举，曾使不少人晕头转向，忘乎所以，盲目轻信，不知不觉地被伪科学、劣技术牵着鼻子走，浪费了宝贵的时光和金钱，造成不应有的损失。
中国科协科普研究所郭正谊研究员说，“必须充分认识破除反科学、伪科学的长期性、复杂性、艰巨性，大力加强科学技术的普及工作，掌握科学知识，应用科学方法，学会科学思维，在破除伪科学的斗争中，不断提高辨别科学真伪的能力，从而战胜迷信、愚昧和贫穷，为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奠定坚实基础。”
作以上“题外谈”的用意是，提请大家在鉴别取舍计算机汉字输入软件的时候，应当保持清醒的头脑，交换、比较、反复，根据不同的对象、不同的需要，做科学的选择，讲求实效、少走弯路。
请批评指正。谢谢。
青岛铁路一中 张孝存200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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