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祚臣丨“坏人碑”变“好人碑”,构陷忠良的小人纷纷入了《奸臣传》 - 世说文丛

张祚臣丨“坏人碑”变“好人碑”,构陷忠良的小人纷纷入了《奸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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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为某出版机构撰写推荐语,这两天突击读完了吴淡如著《成为苏东坡》。早年读过林语堂《苏东坡传》,因年代久远,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吴淡如《成为苏东坡》里藏着不少线索,细细品之,饶有兴味。
都说权力使人任性,王安石做宰相时,曾利用权力为自己的新书做宣传,他把自己写的《三经新义》当作科举考试的基本教材,那些参加考试的人,只能死记硬背地记住他的注释。先儒的学说被扔进了废纸篓,一切以王安石的经学为正宗。
王安石还将自己早年写的《字说》昭告天下,王安石也自然成为文字学的翘楚,没有人敢于置喙。不过苏东坡可不管那一套,他以他幽默的本性常常取笑王安石。
比如王安石说,“波”字,是水之皮。苏轼就笑他:“那‘滑’字,就是水之骨了?”其实,用文字学来说,“波”与“滑”,都是形声字,水表其意,“皮”与“骨”都表其声,“皮”字与“波”字,“骨”字与“滑”字,在古音里读音相近。
王安石说,“鸠”字是“九只鸟”的意思。苏东坡嘲笑他说:“你这个解释说得真好,还真的有证据。《诗经》曰:‘鸤鸠在桑,其子七兮。’七只小鸟再加上爹和娘,恰好是九只,妙哉妙哉。”
王安石又说,鹿体格壮,三只加起来就是个“麤”(异体的“粗”)字,三只牛跑得快,所以就有了“犇”(奔)字,苏轼笑说:“若说三鹿为‘麤’(粗),鹿再怎么粗都不及牛那么‘粗’。三牛为‘犇’(奔),牛怎么可能跑得比鹿快。您还不如把三牛改成‘粗’字,三鹿改成‘奔’字,那还比较符合自然界的道理。”
话说王安石这些书,当时虽然洛阳纸贵,却没有留存到如今,可是苏轼对王安石胡乱说文解字的嘲笑,倒是传诵千古。
北宋时期一直贯穿着变法派和保守派的斗争。到了宋徽宗一朝,蔡京这家伙,小人一个,偏偏搭上徽宗这根线,成了权倾朝野的大佬。他跟徽宗一拍即合,搞了个《元祐党籍碑》,把前朝那些“保守派坏蛋”全刻上去,司马光、吕公著、范纯仁、吕大防、文彦博、刘挚、苏颂……一个个大名鼎鼎的家伙,全被钉在耻辱柱上。苏东坡呢,官位不高,只能排在二档首位,可偏偏被整得最狠。为啥?还不是因为他名气大,整他最能立威!
这朝廷,变法派和保守派从来没好好相处过。先是变法派的曾布掌了大权,韩忠彦被挤走;接着蔡京上位,又把曾布踢下台。蔡京这人,心眼儿小,手段狠,愣是把《元祐党籍碑》上的“坏人”从98个扩到309个,还下令全国州县都得刻这碑,摆在办公厅里,扬言“永为万世臣子之戒”。啧啧,这架势,活脱脱要把忠臣良将踩进泥里。
可老天爷不吃这一套。崇宁五年,彗星拖着长尾巴划过天,民间都说不吉利。果不其然,一场暴风雨,雷电“咔嚓”一声,偏偏就把这碑劈了个稀碎。徽宗吓得魂儿都没了,赶紧下诏自责,把朝堂外的党籍碑全拆了,新法也废了。蔡京呢?在跟右相赵挺之的斗法中栽了跟头,灰溜溜罢相。
更离奇的还在后头。徽宗迷道教,身边有个道士林灵素,陪他逛街时,瞧见那碑还毕恭毕敬行礼。徽宗问他咋回事儿,林灵素一本正经地说:“碑上这些名字,都是天上的星君,我哪敢不拜?”
还有一回,徽宗让道士在宝箓宫祈福,道士拜了半天,抬头说:“刚在玉皇大帝殿里撞见魁星奏事,耽搁了时辰。”徽宗好奇:“魁星是谁?”道士答:“就是已故的端明殿学士苏轼。”徽宗一听,心头一震,赶紧解了苏东坡文章的禁令。
历史开了大玩笑,蔡京这帮构陷忠良的家伙,短时间内风光无限,可历史这本书,翻到最后,总是给小人记上一笔。《元祐党籍碑》竟然成了“好人碑”,那些构陷好人的小人最后都纷纷入了《奸臣传》,遗臭万年。而苏东坡,一生坎坷,愣是凭着诗词文章和那份豁达,成了后世心头的白月光。历史这玩意儿,公平得很,你使啥阴招,迟早得还。

原载 葛陂小记
202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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