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村东黄松林 阿龙摄影 2017·4
字典里黄松也是一种松
字典里黄松也是一种松
但高密的黄松不是美国的黄松
它们仅有一个共同点：年轮清晰
假如硬要再找个相似点
就只有都生长在本地南部了
但高密的南部不是美国的南部
字典对南部的解释很模糊
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说多了年轮的清晰度会降低
但似乎一言不发也不行
并非所有的坟头都是土丘
正如所有的土丘不都是坟头
互证中，它们模糊着年轮的意思
字典对年轮的定义不单指黄松
也指向坟头，土丘却被排斥在外
这么说高密南部的黄松因为年轮清晰
黄松下土丘似的坟头也可能深埋清晰的年轮
但不管黄松还是年轮，坟头还是土丘
也不管美国南部或高密南部
它们都一言不发。麦蒿夹出的田野小径
和一位年轮与我相仿的中年人错身
彼此对望，一言不发。其实
是过路的风吹散了我们说过的话
李言谙
2017年12月
图片来自网络
旧石桥侧面过分残缺的字
谁代替我出生，谁就是我
我在画梅，其实我不清楚画了什么
墨在宣纸流淌，其实再怎么淌
都是在宣纸上画梅，纸大似河床
旧石桥侧面的日期
将我的年龄固定为四岁
折断一根梅枝，我把它交给五十年后的我
那时我折断一根梅枝
被五十岁的我路过时看到
桥下的深水区有鱼
鱼在水下的梅树上用淤泥画梅
它把画梅的手艺传授我
然后游进石头
我用五十年钻研石头里
一条鱼画梅的技法
梅比我小，也许比我大
她悬挂在石栏外画梅
她画的梅像些字符
弯弯曲曲，四岁时我不认识
现在也不认识，我五十多岁了
还没人替我出生
那个肩抗一截梅枝的人过桥回家
我半躺在河床上画桥
也画灰白色的梅影
李言谙
2016.5
原载 乡村史诗
2025.12.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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