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丨战争中的平民有多悲惨?!有关南斯拉夫内战的电影 - 世说文丛

任知丨战争中的平民有多悲惨?!有关南斯拉夫内战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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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让人失去时间感,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都变得支离破碎;战火之中不再存在单纯的爱,人们心中多了失望、厌恶、憎恨、矛盾。战争没有胜负,只有战争赢了。那些丧生的民众转瞬化为炮灰,无人为他们唱一首挽歌。战争既是蚕食生命的政治游戏,同时又是一场暴露人性丑恶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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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位于素有“欧洲火药桶”之称的巴尔干半岛上,这里各方势力交汇,族群宗派甚多。南斯拉夫本身是由西方列强拼凑成的国家,境内有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等民族,有东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等宗教,内部关系可谓十分复杂。铁托当政时期,南斯拉夫在他的领导下,尚能保持团结。然而1980年铁托去世后,南斯拉夫就没有了能够统筹全局的人。南斯拉夫本来就黏合的不牢固,各组成部分貌合神离,在失去了有能力的领导人后,自然会走上分崩离析之路,继而发生了南斯拉夫解体、南斯拉夫内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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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十年代初期开始的分裂和战争,成为每个南斯拉夫人心中的剧痛,《哭泣的战争》(1998年美国、加拿大) 两位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因残酷的战争而逼于无奈地成为对立的敌人。维拉多(李纳罗契)和史拉柯(文森培瑞兹)两人是童年好友,长大后还一起进入南斯拉夫国家射击队。在1992年,波士尼亚内战爆发时,由于两人理念不同,史拉柯变成专为塞尔维亚训练狙击手的射击教练,维拉多则因看不惯塞尔维亚狙击手屠杀无辜百姓及妇孺,因而成为游击队的自由斗士,两人从朋友变成敌人,最后终于无可避免地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本片故事内容是改编自真人真事,以写实的手法描写战争的血腥及人生的无奈,全片还远至塞拉耶佛及布达佩斯进行实地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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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将至》是马其顿导演米尔科·曼彻夫斯基的处女作,也是独立后的马其顿国家的第一部电影。此片一举夺得了1994年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1995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1996年独立自由奖等三十余项国际大奖,成为马其顿的骄傲。
影片由三个独立的故事构成:一段不可能的爱情;一个两难的抉择;一段手足的残杀。其内涵的关键词应分别是:爱情、选择、回归。而这三个故事在影片中又分别有三个不同的命名:词语、面孔、照片,很显然又有着不同的象征寓意。“暴雨将至”就是描述发生在这个暴力、冲突不断的环境中的故事。
在这个长年被战乱困扰的国家,暴力带来的阴影早已成为人民生活的一部分。在电影中随处可见的是7、8岁的孩子拿着比自己还高的枪械,这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和玩具。他们童年也净是些被武力渲染过的游戏。正如第一个故事(言语)中那些围成一圈斗乌龟的孩子们,好勇斗狠,手段残忍,就那么把乌龟放进一个火圈,再把一颗子弹扔进火堆中。“噼里啪啦”的枪声让远处不知情的成年人们为之一颤,而面对着奄奄一息的乌龟,他们却拍手雀跃。死亡成为他们的娱乐,他们需要去挖掘的只是通向死亡的无数种途径。

4.png《暴雨将至》海报

其中第一个故事:词语。马其顿的一个修道院外,年轻的神父柯瑞和老神父正在太阳底下摘西红柿,老神父说:“就要下雨了……”。这时,阿尔巴尼亚姑娘萨米娜为逃避以米特雷为首的一群马其顿人的追捕,躲到了修道院柯瑞的卧室。马其顿人搜索无果后,仍在教堂外蹲点守候。
夜里,就在这偶然的卧室奇遇中,发了“默誓”的柯瑞竟和这个语言不通的异族姑娘心有灵犀,结为一对恋人。于是柯瑞决定带着萨米娜去伦敦找他当摄影师的叔叔。不想在路上却遇到了萨米娜的家人,家人显然觉得萨米娜给家族带来了灾祸,更不该爱上仇家的族人,于是要拆散他们。而萨米娜却要跟恋人一起走,最后竟被自己的亲哥哥开枪打死,故事以萨米娜倒在地上面孔流血的画面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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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斯图里卡(《生命是个奇迹》)、塔诺维奇(《无主之地》)等前南的导演,都对那场战争进行有效的揭示(而黑色幽默及超现实段落也常常是前南电影的重要特征)。《生命是个奇迹》电影一如既往的延续了其作品喧嚣狂欢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并由此从其荒诞独特的视角完成了对南斯拉夫内战的反讽。这是一部既能从个体命运得见于战争苦难,也能生动呈现着爱与欢乐这些人类中最为浪漫美好所在的佳作。对生命的尊崇,是电影最为深邃动人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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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之地》是一部讲述1993年波黑战争的剧情片,剧本十分精妙,冲突升级十分合理,通过三名受伤的士兵在战场三不管地带的遭遇,对人与战争进行了双重讽刺,将意识形态与战争的荒谬性展示的淋漓尽致。虚伪、贪婪,草菅人命,到处都是自相矛盾的谎言,电影的言外之意是现代政治正朝着更加可悲的境地行进,十分黑色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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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前南地区的新一代导演,亚斯米拉•兹巴尼奇在战争时期也只有十几岁,所以她更多的也是在关注战后的前南地区状况。格巴维察指的是“woman with a hump” ,意即有包袱、怀孕或背负苦难的女人;格巴维察其外也是地理名词,实为一地名,位于萨拉热窝城郊,1990年代南斯拉夫-塞尔维亚军队在此建立战俘营。除了男人,还有大量无辜的女人在此被关押,屠杀与强奸交替染红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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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西尼亚女导演亚斯 米拉兹巴尼奇(Jasmila Zbanic)1974年出生于萨拉热窝,从艺术学院毕业之后,一直专心从事纪录片的拍摄工作,探讨的内容大都和家乡“波斯尼亚”的内战有关。
《格巴维察》讲述了一对母女在南斯拉夫内战后阴影下,在现实生活中仍无法抹去的过去的痛苦记忆,即战争给人带来的伤痛及之后如何自我疗伤。剧情与索菲娅  罗兰主演的《烽火两母女》非常相似。饰演母女的演员配合默契,一个演技娴熟,一个本色出演。本片没有丝毫战争场面,但从战后的平民生活中挖掘出深意来。导演凭借这部处女长片击败了夏布洛尔、阿尔特曼等著名导演,问鼎5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获奖时她说“我想藉此机会提醒大家,十三年前,在波斯尼亚发生的战争中,杀害了十万名人民,囚禁强奸二万名女性,而战犯仍然逍遥法外,我希望借部电影帮助大家改变对波斯尼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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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战争创伤的影片有很多,表述战后余痛挥之不去的也不少,而这部《格巴维察》出自女导演亚斯 米拉兹巴尼奇之手的影片,却有着充满灵气而技惊四座的魅力,在精神内涵上达到了一定的深远度,在情境寄托上又悄悄酝酿出断续而绵延的希冀。“格巴维察”是导演家乡附近的地名,1990年代被当作集中营,她把十八岁时在当地亲眼看见的屠杀、妇女遭强暴搬上银幕,在颁奖仪式上表示,希望借着这部电影引起对波斯尼亚女性的关注。
本片选取了平民视角,以一对母女当下相依为命的生活细节、所面临的矛盾纠葛和伤痛情绪的表达宣泄,来反衬十几年前波黑战争留下的余痛沉疴,并提点出亲历者必须借助爱和亲情的力量积极面对生活的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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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一开始就颇有想法,在妇女集体治疗中心,一群闭眼聆听音乐的女人,镜头逐渐定格在艾丝玛上,她的故事也随之展开,这群女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她们正在进行的心理疗伤。俯拍的长镜头下好像上帝注视的芸芸众生。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一段感人而又痛苦的经历,在中间部分这些女人通过诉说自己的故事来自我拯救,艾丝玛面对自己过去泣不成声。战争不但使她学业中断,父亲被杀。她独自将女儿养大,工作境遇很差,她一直谎称孩子的父亲是“沙希德”(阿拉伯语),巴尔干战争的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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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长到十几岁,学校郊游要交200欧元费用,烈士家庭可以免费。萨拉三番五次的让妈妈出具证明,妈妈拿不出来。最终借到了钱让她出游,萨拉难以接受,她不断逼问自己的父亲是谁。艾丝玛被激怒,与女儿厮打起来,她痛苦地说出隐情,这真相也令女儿愕然。“萨拉是自己作为塞尔维亚人的穆斯林“战俘”被强奸后生下的!她的父亲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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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通过很多细节描述战争的隐痛,比如艾丝玛在公交车上对一个壮汉胸毛的厌恶、在酒吧见到男女火辣的亲近感到恶心。这都是在暗示战争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她在酒吧认识一个保镖,由于女儿的关系还因为自己的境遇,她不敢接纳那份感情,只能去逃避疏远。战争给新一代同样影响很深。女儿萨拉和一个男孩在废墟内摆弄手枪,练习射击。残破的大楼让人能隐约嗅到战争的味道,枪这个道具,成为“危机”的暗示,战争的遗孤在性格上,也更多了些粗野。
影片具有纪录片特征,手法细腻。始终坚持着写风格,并且掺杂了大量抒情段落,使得影片始终在一种伤情的气氛下进行。这令影片缺少了前南电影一贯的粗砺质感。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情节发展,使得感情也是波澜不惊。饰演母亲艾丝玛的实力演员卡瑞诺维克因为其参演了前南著名导演库斯图里卡的电影(《爸爸出差了》《地下》《生命是个奇迹》)而闻名国际影坛。“她”尽力的呵护着女儿萨拉本就不完美的人生,一个从开始就残缺的人生,但萨拉并不知道,少女的任性增加着母亲的痛楚。小演员露娜·米乔维克却是难得的抢眼,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小姑娘身上透露着一种假小子式的野性。她的本色演出和影片角色的设定天衣无缝。一对“母女”的配合默契,娴熟和本色的碰撞更出一番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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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瓦格纳(1959-) 在慕尼黑学习德国现代文学、戏剧表演和心理学。曾经三次被电影学院拒之门外的经历,使他决定自学电影创作。由他一人担任编剧,导演和制片人的电影《沃勒的最后驿站》使他一鸣惊人,并荣获“巴伐利亚电影”奖,“德国电影批评家奖”和“联邦德国电影奖银奖”。
他的正职是在巴登-符腾堡州(Baden-Wuttemberg)电影学院从事编导和表演教学工作。他拍摄的《战争之子》获得2006年蒙特利尔电影节最佳剧本奖。 和《格巴维察》类似,《战争之子》也是基于一个真实故事,同样是战后,但是此片是以“寻女”为线索。这样的故事富有普遍性,孩子与父母在战乱中分离,然后孩子在另一个不同的国家被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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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之子》的影像是轻描淡写的但又是触目惊心的,导演用阴冷且独特的视角讲述了一个让人痛彻肺腑的故事。 战乱之际,年轻的母亲塞娜达失去了自己两岁的孩子艾达。时间已逾10年。她从不轻言放弃。当她从报纸得到含糊不清的线索,她毅然放下一切去寻找。女儿“艾达”与收养她的父母生活在德国。塞娜达非法越境,经过多次波折,终于找到了收养孩子的家人。海内利斯夫妇原以为孩子父母被杀害,收养了孩子,给她取名叫克里斯蒂娜,十年来这对夫妇已与孩子情深意切无法割舍。孩子养母得知塞娜达在寻找“女儿”,意识到即将失去孩子,她竭力阻挠,不惜报警驱逐。这就形成了“养母”和“生母”之间的对峙。
塞娜达只能徘徊在三公里之外,不能靠近海内利斯夫妇的住宅。终于塞娜达得缘在学校远远看到亲生女儿在冰球赛场一展英姿,她在看台为孩子揪心为孩子呐喊。当海内利斯夫妇准备开车离开,塞娜达喊着“艾达”,女儿回过头,两人相互打量,相似的面孔,孩子就像自己的模子刻出来。“生母”眼神急切,而女儿面露狐疑。这一幕也令“养母”怔住。结果塞娜达没有夺回自己的女儿,坐在归国的车上怏怏地望着窗外,愁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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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之子》这部片子不徐不疾,只含有两个悬疑点,也就是女儿身在何处,还有女主角是否能否找回女儿。《格巴维察》处理得也是波澜不惊,偶尔的冲突也被置在压抑的氛围之下,犹如一段平常的插曲。同是讲母女亲情,《战争之子》是骨肉分离之痛,《格巴维察》是女儿的存在烙在生命屈辱的切肤之痛,这两者都来自战争遗留的伤痕,观者看完这两部片子常常不愿阐释,即使是置身事外,也会体验到其背后的惨烈。
《格巴维察》让我想到纪录片《影像的世纪》其中一个片段:苏联解体,唤起南斯拉夫的民族意识,两个相安无事的民族进行角力,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如同水火,街上横尸遍地,电视上的宣传恐怖血腥的场面,“战争战争,杀光塞族人”。一个塞尔维亚女孩被克罗地亚大兵强奸怀上孩子,他在家族围剿下不知道孩子是否该生下来,她怎样给孩子介绍父亲。这两部片子这不过是常态事实的再现,作为一个观赏者我已经无言评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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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任知,诗人,日本文化学者。南开大学毕业,现居天津独立写作。曾为假日100天人文版编辑、昆明生活新报、广州信息时报、上海时代报专栏作家,有诗歌、影评、乐评、书评诸多文章散见《诗歌月刊》《北京青年报》《南方都市报》《上海时代报》《钱江晚报》《城市画报》等;曾主编民间诗刊《个》,著有诗集《孤屿心》、日本文化集《完全治愈系》《东瀛文人风谭》等。目前主要从事日本文化和民国女画家研究。

2025.11.21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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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任知丨战争中的平民有多悲惨?!有关南斯拉夫内战的电影》 发布于2025-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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