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赵德伟
像钉在贫瘠土地上的农民
你被钉在一块画板上
必须通过艰苦的劳作
才能有所收获
必须穷尽所有的日夜
才有获得拯救的可能
因为信
你必遭受更多的痛苦
因为皈依了天国
你必在大地上流离失所
颜料滴沥
在紧张的时刻
红色、绿色
赞美声混合着哀叹
画面渐渐呈现
一个线路板的模样
接近完成时须更加小心
一旦出错将无法连通
也就无法获知
来自上帝的准确信息
在这煎熬的时刻
你必须更加用力
近于残忍的挤压自己
把所有的脂血
投入燃烧
高处
一个危坠的顶端
——我可能到达的最高处
那么高，从那里俯瞰
尘世是一个深渊
空气冰冷，身子凉了半截
继续凉下去
我垂下的一只脚
是悲悯与同情的踩踏
人们有多么欢乐就有多么绝望
生活如此不堪如此荒芜
愿我们彼此遗忘
不必死在此处
去往高处吧，成为
最高树枝上的一颗果子
凝冻在那里
或者赶在腐烂之前
剖出白色的核
凭借大气如刀的一割
珠宝在盒子里
珠宝在盒子里
名贵服饰在柜子里
有二十套房子的人
被压在二十套房子下面
他看不到更远
他最多只能仰见
我们的皇帝高高坐在
粪土堆起的宝座上
孩子快跑
为什么大街翻滚毒烟？
为什么人们遭到驱赶？
你的父亲想干嘛，
刚才还领着你向前走
现在却转身奔逃
一面更用力牵紧你的手。
谁在追赶你
是阴险的伏地魔
还是吃人的霸王龙
还是拖着扫帚
四处散播瘟疫的老妖婆？
你不敢回头
只感到莫名的惊慌
如在一场恶梦里。
啊，如此的紧迫
恶犬的利齿似乎碰上了
你的脚跟！
如此的危险
头上的高楼已经摇摇欲坠！
头脑一片空白
可以感到的只是
你的手被父亲紧紧在握。
孩子快跑
如果大街和平宁静
不妨悠闲慢步
如果地基崩塌，疫疠肆虐
那就飞快奔跑
就像现在
步子这么大
跃得这么高
只要不倒下就不会
匍匐在地
也不会学习跪着活
原载 杜帝语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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