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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高丨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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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了年纪,本来觉就少,再加失眠,我每晚也就睡那区区几个小时。即使这可怜的几小时,也经常睡不囫囵,常常是梦来梦去,连绵不断。不过梦总归是梦,早上一醒,昨夜“南柯”,全都云消雾散,啥也记不起来了,有时连点残渣也寻觅不得。

怪了,今凌晨3时早醒,夜里的梦景却像放电影似的,在脑中清晰异常:

今年夏天奇热无比,放暑假在家里,闷得、闲得够够的了,只盼望早点开学。接到同事刘老师电话,周一开学,喜出望外。周一早晨七点不到,就打扮得里里整整,等待出门。还特意换上了一件暗红色的T恤,把皮鞋擦了又擦,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极了。

上了公交,见几个穿中学校服的小姑娘在车厢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可能是在谈论假期的趣事吧?想到孩子们也开学了,自己又要老牛上套,开始忙活半年了。心里想:人就是贱,闲着,呆不住,急着想上班,开学了,又怕忙,捞不着休息。哎,这人,就是怪!

不到七点半,来到学校。只见门囗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不见。走进传达室,还是老样子,黑乎乎的墙面,旧写字台上凌乱堆着些报纸信件,只是传达员换了,不是络腮胡子老周了,而是一个瘦瘦的老年人,我忙问:“老师傅,是新来的吧?问一下,今天老师开学到校吧?咋没有人呢?”“老师,你来早了,校长们刚刚进楼,老师八点才开会呢!”“在哪个教室?”“小黑板写着呢!301。”我这时才看到一个小黑板孤独地蹲在墙角下。

离开会时间还早,办公室又不开门,我只好在不大的校园转转。学校一切如旧,连黑板报还是上学期的模糊难辨的字迹,操场边上堆着的一些纸屑也没清扫。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有老师到校了,奇怪,怎么都是些不认识的小青年?也没法和他们搭话。又过了一会儿,我见到教物理的周老师,问他是今天开会?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见了教数学的王老师,她也说:“对呀!”

于是我坚信无疑地走进301教室。一推门愣住了,教室里满荡荡的人,竟然大多是些不熟悉的面孔。只有几个曾经相处的老同事。在座的老师也都惊讶地看着我。我疑感地走近周老师坐下,悄悄问怎么回事,他这才告诉我,是在岗老师会,没听说退休老师来。“不对啊,刘老师打电话通知的啊。哦,没退休老师的份。”“对不起,错了。”我难堪地悻悻离开教室。我看到众人迷惑的目光,听到背后窃窃的私语。我尴尬地夺门而出。

临出大门,见到了老校长,他疑惑地盯了我半天,不解地问:“赵老师,有事吗?”“我听说开学到校。”“哦,是在岗老师开会。你没事的话,我先去了。”校长一闪,不见身影了。周围一片死寂。

我一下子醒了。打开灯一看,墙上的时钟还不到3点。窗外一片漆黑,我长吁了一囗气:原来是个梦啊!

我连忙爬起来,揉揉眼睛,一点不错,是一个梦。再掐掐大腿,是在床上。现在是2013年11月30日凌晨3时。我退休己八九年,早已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解甲归田多年了。你心中还不舍得那个学校,讲台?还不舍那帮孩子?还没吃够累,没淘够气?

想想自己已是奔七的人了,垂暮之年,吃吃养老金,遛遛弯儿,没事摔摔扑克,砌砌长城,颐养天年,不亦乐乎?哪里来的那么多心事?

想到此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悲凉:垂垂白发老翁,梦里还念旧日学堂,不知“醉时能否挑灯看剑”,不知“梦回听否吹角连营”?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我记下这一个梦,一个老年人清晰的梦。记下我此时的心境。

2013.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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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赵守高丨一个梦》 发布于2022-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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