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丨“律法”就是“法律”吗 - 世说文丛

阿杰丨“律法”就是“法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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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合本圣经中,"律法"一词出现了337次,而对应的英王钦定版的词语却有多个,即statute(36处)s(132处)、law(514处)s(22处)、Commandment(168处)s(168处)、Ordinance(36处)s(28处)/Judgment(299处)s(129处),其中有与法律相对应的law,那么,“律法”是否等同于现代意义的“法律”呢?
其实并不相同,这既反映了希伯来原文的 nuanced 差异,也与现代意义上的law(法律)存在重要区别。

Statutes(对应希伯来文 חֻקִּים Chuqqim),指上帝设立的固定条例,常与宗教仪式或不可更改的规条相关,如利未记第23章,对以色列应当遵守的七大节期做了介绍,强调神圣的权威而非人为立法。[1] Statutes又译作“律例”,但“律例”又不完全用Statutes,有时作Ordinances。  

And that ye may teach the children of Israel all the statutes which the LORD hath spoken unto them by the hand of Moses.(Leviticus 10:11)
又使你们可以将耶和华藉摩西晓谕以色列人的一切律例教训他们。」(利未记 10:11)

Ye shall therefore keep my statutes, and my judgments: which if a man do, he shall live in them: I am the LORD.(Leviticus 18:5)
所以,你们要守我的律例典章;人若遵行,就必因此活着。我是耶和华。(利未记 18:5)

Law(对应希伯来文 תּוֹרָה Torah),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术语,通常译为"律法",但原文תּוֹרָה(Torah)的本意是"教导"或"指引",而不仅是现代意义上的强制性法律。如《申命记》4:44的"律法"(the  law)即指摩西的教导整体。 

And this is the law which Moses set before the children of Israel:(Deuteronomy 4:44)
摩西在以色列人面前所陈明的律法―(申命记 4:44)

Law有时又译作“条例”,如:

Command Aaron and his sons, saying, This is the law of the burnt offering: It is the burnt offering, because of the burning upon the altar all night unto the morning, and the fire of the altar shall be burning in it. (Leviticus 6:9)
「你要吩咐亚伦和他的子孙说,燔祭的条例乃是这样:燔祭要放在坛的柴上,从晚上到天亮,坛上的火要常常烧着。(利未记 6:9)

“条例”一词在全书有38处,除了对应low,还有其他对应词,如statutes:

Thou camest down also upon mount Sinai, and spakest with them from heaven, and gavest them right judgments, and true laws, good statutes and commandments: true...: (Nehemiah 9:13)
你也降临在西奈山,从天上与他们说话,赐给他们正直的典章、真实的律法、美好的条例与诫命,(  尼希米记 9:13)

Law有时又译作“法度”,如:

And thou shalt teach them ordinances and laws, and shalt shew them the way wherein they must walk, and the work that they must do.(Exodus 18:20)
又要将律例和法度教训他们,指示他们当行的道,当做的事;(出埃及记 18:20)

Ordinances/Judgments(对应希伯来文 מִשְׁפָּטִים Mishpatim)指基于公义的审判或案例法(如《出埃及记》21-23章),涉及社会公正和具体司法裁决。
Ordinance(64处)s(28处)又译作“定例”,又简称“例”

Also we made ordinances for us, to charge ourselves yearly with the third part of a shekel for the service of the house of our God;(Nehemiah 10:32)
我们又为自己定例,每年各人捐银一舍客勒三分之一,为我们神殿的使用,(尼希米记 10:32)

And ye shall observe this thing for an ordinance to thee and to thy sons for ever.(Exodus 12:24)
,你们要守着,作为你们和你们子孙永远的定例。(出埃及记 12:24)

And the LORD said unto Moses and Aaron, This is the ordinance of the passover: There shall no stranger eat thereof:(Exodus 12:43)
耶和华对摩西、亚伦说:「逾越节的是这样:外邦人都不可吃这羊羔。(出埃及记 12:43)

Ordinances亦作“典章”

And if they be ashamed of all that they have done, shew them the form of the house, and the fashion thereof, and the goings out thereof, and the comings in thereof, and all the forms thereof, and all the ordinances thereof, and all the forms thereof, and all the laws thereof: and write it in their sight, that they may keep the whole form thereof, and all the ordinances thereof, and do them.(Ezekiel 43:11)
他们若因自己所行的一切事惭愧,你就将殿的规模、样式、出入之处,和一切形状、典章、礼仪、法则指示他们,在他们眼前写上,使他们遵照殿的一切规模典章去做。(以西结书 43:11)

还有以西结书44:5  44:18等

Ordinances亦作“律例”

And thou shalt teach them ordinances and laws, and shalt shew them the way wherein they must walk, and the work that they must do.(Exodus 18:20)
又要将律例和法度教训他们,指示他们当行的道,当做的事;(出埃及记 18:20)

Ordinances作“律例”时,有时中文并不出现相对应的词语,为何要这样处理,查了一下,希腊文原文使用的词是 "παραδόσεις" (paradoseis),其字面意思是"传统""教导"或"所传递的规范"。英文译本(如KJV)将其译为"ordinances"(律例、条例),但这个词在新约语境中更常指使徒所传授的教导或教会生活的实践规范,而非旧约式的律法条文。
中文和合本将此句译为"我所传给你们的",而没有直译 "ordinances"为“律例”,其原因可能包括:其一,保罗在这里强调的是他所教导的实践传统(如敬拜秩序、蒙头等),而非严格的律法条款。中文用"传给你们的"更贴近"教导的内容"这一含义。其二,若直译为"律例",可能让人联想到摩西律法,但保罗所指的并非犹太律法,而是基督教群体特有的生活规范。
基于词义在上下文中的侧重,保罗称赞哥林多教会持守的是他亲自教导的使徒传统(如敬拜秩序、圣礼等),而非广义的"律例"。这种处理既保留了原意的动态等价,也避免了术语的歧义。

Now I praise you, brethren, that ye remember me in all things, and keep the ordinances, as I delivered them to you. ordinances: or, traditions(1 Corinthians 11:2)
我称赞你们,因你们凡事记念我,又坚守我所传给你们的。(哥林多前书 11:2)

judgments又作“典章”:

Now these are the judgments which thou shalt set before them.(Exodus 21:1)
「你在百姓面前所要立的典章是这样:(出埃及记 21:1)

"律例"和“典章”有时并列:

Therefore shall ye observe all my statutes, and all my judgments, and do them: I am the LORD.(Leviticus 19:37)
你们要谨守遵行我一切的律例典章。我是耶和华。」(利未记 19:37)

And what nation is there so great, that hath statutes and judgments so righteous as all this law, which I set before you this day?(Deuteronomy 4:8)
又哪一大国有这样公义的律例典章、像我今日在你们面前所陈明的这一切律法呢?(申命记 4:8)

“律例”“典章”“法度”经常同时出现:

These are the statutes and judgments and laws, which the LORD made between him and the children of Israel in mount Sinai by the hand of Moses.(Leviticus 26:46)
这些律例典章,和法度是耶和华与以色列人在西奈山藉着摩西立的。(利未记 26:46)

Commandments(对应希伯来文 מִצְוֹת Mitzvot),特指上帝明确的"诫命",如十诫(《出埃及记》20章),强调道德与伦理要求。Commandment又作“命令”“诫命”

Because that Abraham obeyed my voice, and kept my charge, my commandments, my statutes, and my laws.(Genesis 26:5)
都因亚伯拉罕听从我的话,遵守我的吩咐和我的命令、律例、法度。」(创世记 26:5)

And the LORD said unto Moses, How long refuse ye to keep my commandments and my laws?(Exodus 16:28)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们不肯守我的诫命和律法,要到几时呢?(出埃及记 16:28)

由此可见,英译本有多种词汇来表达与“律法”相关的词语,这既因为希伯来文圣经使用不同词汇表达律法的不同维度,单一用词(如law)会丢失这种丰富性,还因为有神学意图的区分,如statutes强调上帝主权的设定,commandments突出道德责任,law(Torah)则指向整体启示。

上面分享了“律法”的几种表现形式,那么,圣经语境里的"律法"与现代"法律"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首先,圣经“律法”是神与人立约的条款(见《出埃及记》24:7-8),其权威来自上帝,而现代法律是人为制定的社会契约。
其次,圣经“律法”旨在塑造圣洁的群体(《利未记》19:2)和引导人归向上帝(“你的话是我脚前的灯,是我路上的光”《诗篇》119:105),而现代法律主要维护社会秩序和权利。
第三,圣经“律法”包含献祭等宗教礼仪、道德诫命(“十诫”)和民事条例(如土地继承等),而现代法律则严格区分宗教与世俗领域。
最后,违背“律法”可能招致神的审判(见《申命记》28章中提到的祝福与咒诅),而现代法律依赖司法系统和强制力。

如果将圣经的"law"直接等同于现代法律会导致误解。如耶稣说"律法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马太福音》5:18)指的是上帝话语的永恒性,而非现代法律的条文。
新约中"律法"(如希腊文νόμος nomos)常指摩西律法体系,而保罗强调在律法之外,因信称义(《罗马书》3:28)。

总之,和合本中的"律法"是以神为中心的生命指引体系,其英文翻译的多样性反映了原文的复杂内涵;而现代"law"是世俗化、功能性的社会规范。理解这一差异对正确解读圣经(尤其是律法书与保罗书信)至关重要。

十诫.jpg 十诫石版

注:
[1]《利未记》23章概述了以色列人应当遵守的七大主要节期,这些节期被称为“耶和华的节期”或“圣会”,具有宗教、历史与农业意义。
安息日:本章以每周的安息日为开端,强调第七日为完全休息的日子,是“圣会”之日。安息日是所有节期的基础。
逾越节与无酵节:逾越节(正月十四日黄昏):纪念以色列人出埃及时上帝越过他们的房屋,击杀埃及长子。无酵节(正月十五至廿一日):持续七日,期间不可吃有酵之物,首日和末日为圣会,停止劳碌。象征脱离罪恶与埃及的匆忙。
初熟节:进入应许之地后,以色列人需在逾越节后的安息日次日献上初熟的庄稼(一捆大麦)为摇祭,象征感恩和依赖上帝的供应。
五旬节(七七节/收割节):从初熟节算起七个安息日(50天后)庆祝,献上新素祭(小麦)和饼。也是“收割节”,强调分享收成(如留给穷人)。基督教中关联“圣灵降临节”。
吹角节:七月初一日,吹角召集民众,预备接下来的赎罪日与住棚节,象征悔改与警醒。
赎罪日:七月初十日,一年中最重要的赎罪之日,百姓需刻苦己心、禁食,大祭司为全民赎罪。违者将被剪除。
住棚节:七月十五日起,七日住棚纪念旷野漂泊,首日和末日为圣会。第八日为“严肃会”,结束节期循环。象征上帝的庇护与丰收感恩。
这些节期划分以色列的宗教年历,体现与神的关系。从逾越节(救赎)到住棚节(应许),贯穿上帝的拯救与供应。节期多与巴勒斯坦地区农业周期相关(如春收、秋收),将日常生活神圣化。
《利未记》23章不仅规范了宗教仪式,也塑造了以色列人的集体身份,对犹太教和基督教节期(如复活节、五旬节)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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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阿杰丨“律法”就是“法律”吗》 发布于2025-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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