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春丨年是什么老娘就是年 - 世说文丛

李鸿春丨年是什么老娘就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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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姐弟称呼母亲依老家的习俗小时候叫娘,成年后叫老娘,以至我妻子婚后进门后叫妈,我心里听着隐隐还有点别扭,好像不怎么实诚似的。
腊月二十二的下午,九十多岁的老娘给我电话说,同志儿哟,别忘了明晚来家吃饺子。我说:老娘呀,怎么会忘了呢,那是回家过年啊!
除夕晚上,大家忙完落座后,我弟弟来电话说,他安排了一个员工出车,结果急诊进了医院,他要晚会儿才到家。母亲说,那就等等吧。我说,什么等,他这事没有点儿,这是过年啊。年是什么,老娘就是年。老娘已经坐好了,咱们举杯开喝开吃,过年。
想起小时候过年,印象中似乎全是老娘的身影。我记得父亲是从不干家务的,只记得盼在楼山后上班的父亲过年时拎回一个猪头就欢喜若狂了。过年的一应操持都是老娘在忙活。我们盼着过年,眼光总是盯着老娘。那时候吃年夜饭是初一早晨五点多起来吃,吃完饭换穿新衣服,然后出门挨家挨户去拜年,放鞭。那时老娘买一挂百头小鞭,要拆开分成几份给我们弟兄们一个一个点着放,老娘准备完年饭菜后,然后再急赶五个人的新衣新裤。我们嗅着桌上酱煮好的猪头肉和鲅鱼头的香味,恋恋不舍咽下唾沫各自爬上吊铺睡觉时,灯影下老娘总还是在忙着……
对小时候过年,穿新衣服的记忆很少,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偶尔一年才可能穿上新买的衣裤。但老娘总是将旧衣服浆洗干净,缝补整齐。小时候过年,总是想到吃上老娘做的菜,总是那么好吃,记忆那么深刻。我家邻近渔业公司和水产品加工厂,吃海鱼的时候多,那时的刀鱼总是窄窄的、薄薄的,但老娘煎炸得就是好吃。没记得吃过大虾、鲅鱼,但记得经常吃鲅鱼头,大虾头,老娘把它们炖得有滋有味,一辈子也忘不了。有一道干海兔子炖白片肉和粉皮或粗粉条的菜,实在是好吃,成了我家几十年来的传统菜,百吃不厌,那是老娘的手艺。我妻子是广东人,讲究做菜,把这道菜改良了,白片肉改成五花肉,干海兔子换成鲜活的八带蛸,炖了几次,那诱人口水的感觉总是找不回来。记得二十多年前,当时还不是政协常委的台东镇先生到我大窑沟的家中找我,碰上饭时,留他吃饭,我老娘就是炖了这道菜。时隔多少年,吃过无数豪宴盛席的台东镇一说到我老娘,就说老娘做的菜好吃,从吃上记住了我老娘。我开博客有一千多天了,台东镇偶尔进来遛遛,很少留言评论,他说我的文字水平档次太低,不值他这文史大师来评。可我配上我老娘的生日照片后,他实时来了随即留言祝我老娘身体安康、幸福长寿。除了说明他心中还残留一点正直孝心,也可见老娘那碗传统菜的魅惑了。
成家立业后,我们的儿女也大了。对于过年,还是回老爹老娘家过年才是正理。自父亲去世后这几年过年,我们兄妹更是以老娘为中心,我姐姐负责为老娘买菜,我姐夫专司做饭,我小妹负责老娘洗澡,从医的大妹专管老娘吃药和量血压。开车拉老娘出门是我弟弟的事。年前我要问老娘想吃什么,咱就买什么,老娘叫干什么咱就干什么。今年老娘要我把她爹娘和两个孙子的照片弄大点挂起来,我就老老实实地把我姥爷姥娘的黑白老照片翻拍、放大,配上精致的相框,年三十下午一进门,把三四个十吋的大相框先给老娘挂上墙。除夕晚上,远在澳洲的儿子和美国读书的侄子都把电话先打在老娘家座机上,问候他们的奶奶。老娘坐在屋中间的藤椅上,看着儿媳、女儿在眼前忙活,开心地笑了,笑得特别惬意。我觉得,有老娘的健在,虽然老娘有点糊涂了,但这个年也会过得很好。
前些日子回忆,十几年前唯一一个我主动断交的朋友,就是因为这个朋友从不回家陪他独居的母亲过年,屡次被他母亲起诉索要赡养费,从最早的50块提到150块,后来他母亲又起诉涨到每月300元,他来找我要我代理他应诉,我立马拒绝了。这个朋友当时还是青岛一个著名品牌海x公司的中层干部,月收入五六千元。他的理由是婆媳不和,老婆不让他回去过年,他也没有办法,他说:我每年十几次给我妈送大米、鸡蛋、水果不也算钱吗?我很认真说:这些肯定不算,母子情是无价的,你这辈子不会懂了……
日子是什么?年是什么?过日子过年过得就是亲情啊……老娘就是年,我想我说的不会错的。

(草于2011年2月,原载《北海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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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 《李鸿春丨年是什么老娘就是年》 发布于202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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