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鼓于朝。”
专家翻译《春秋》上面的几段话如下:夏季六月初一日,发生了日食。击鼓,用牺牲祭祀土地神庙,这是不合于常礼的。只有夏历四月的初一,阴气没有发作,如果发生日食,才用玉帛祭祀土地之神,在朝廷之上击鼓。秋季,有大水,击鼓,用牺牲祭祀土地神庙和城门门神,也不合于常礼。凡是天灾,祭祀时只能用玉帛而不用牺牲。不是日食、月蚀,不击鼓。
《公羊传·庄公二十五年》解释这些话:“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日食则曷为鼓用牲于社?求乎阴之道也,以朱丝营社,或曰胁之,或曰为闇,恐人犯之,故营之。”“其言于社于门何?于社,礼也;于门,非礼也。”
上引文献用今天的话说是(只撷取本文的论题部分):
1.日蚀,要杀牲畜祭祀土地神,要敲鼓,为什么?日蚀是土地之母的阴气,夺了天老爷的阳气。大地被称为母亲,它象征着月亮。太阳被认作为老天爷象征。如果阴气太重则会让月亮侵蚀了太阳,出现日蚀。要阻止日蚀,需要在地神庙亦即土地庙里敲鼓,呼喊,因为鼓能鼓动阳气,击退阴气,这样日蚀就会停止,太阳就会完好如初。
2.“社”,土地庙里的神主、社神,名字叫句龙,“以朱丝营社”,用红丝围绕着社树——“社树”,是适合土地庙所在地之生长的树木。为什么要用红丝缠绕社树呢?因为月亮是大地母亲的象征,树木是大地的皮肤毛发,用象征火、阳气的红色丝带缠绕社树,是威胁大地别阴气滋长,或者是阻挡人们帮助这阴气的持续生成。
3.特别在秋日连阴天下雨不止、阴气浓重的日子里,也要击鼓,用鼓声激励起的阳气驱赶阴气。
当然阻止日蚀、阴雨还有很多在今天看来莫名其妙的办法,譬如抑制阴盛阳衰,还要射月亮。对,就是 “后羿射日”“后羿射月”的射日、射月,日蚀射月、月蚀射日。所谓的“后羿射日”神话,就是史前人民无可奈何日蚀、月蚀的救天之举。
今天人们似乎不太知道扎红腰带的寓意,是“用红丝围绕着社树”的异化;唯一还有点靠谱的是:本命年系扎红腰带以期护身,是希望图得生活顺利。
不过一般人将系扎红腰带寓于了婚礼的希冀:系扎红腰带的人,会婚姻幸福美满、腰缠万贯、拴住新郎、驱邪祈福;其实系扎红腰带寓于婚礼希冀,是和“同心结”关系爱情的传说弄混了。大约在晋、南北朝时代,男女有了恋情,往往依靠系结“同心结”表示真爱:男生在女生的腰带上打上一个“同心结”,象征俩人像绳结一样纠缠一起,恩爱永不分离。以愚见这种结不是扎住裙裤的实用腰带,应该是一种配饰的带子,否则一旦解手,解开腰带,“同心结”就不是原先的模样了。“同心结”的原始初衷可能和老祖宗伏羲女娲彼此不分、雄雌一体的传说有关,特别是和流行在两汉时代伏羲女娲人头蛇躯交尾图画的影响有关。一旦配饰“同心结”,就意味着恋情永驻,再也不分。
这个风俗进入今天的婚俗,固然不可厚非,但却和“用红丝围绕着社树”没有什么关系。和“本命年”倒有一定的联系。如果像“用红丝围绕着社树”,是怕体内阴气跑出来干扰体表的阳气,也够骇人的。
关于大树系红绳的说法,这一传统习俗在中国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寓意与象征意义。首先,红色在中国文化中象征着喜庆、吉祥和好运。将红绳系于树上,往往寄托了人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祝愿,希望家人平安健康,事业顺利,生活幸福美满。这种做法既体现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也是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与传递的重要媒介。 从起源上看,这一习俗与民间信仰和宗教仪式密切相关。大树在民间信仰中往往被视为神
一般人认为大树上系红绳的原因如下:一是祈福——红色常被认为具有驱邪和祈福的寓意,人们在大树上系上红绳,以此期望获得平安、财富、幸福和健康。二是寄托爱情的象征——在某些文化或地区中,人们会用两根红丝带并系在树枝上,以求树木作为见证,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三是辟邪——在某些传统习俗中,例如丧事办理期间,人们会在身上系上红布条,以防止死亡带来的不吉利影响传给生者。
总的来说,“用红丝围绕着社树”,和上述“辟邪”之说稍稍靠谱。“辟邪”之说,和本命年扎红腰带略略近似,可见“大树上系红绳”是一种延续着旧敬畏的新希冀——“旧敬畏”的信仰,改成了新愿望的内核。
现代人认为:穿着红裤衩,是本命年时的必须,因为穿红色裤衩可以趋吉避凶。本命年被视为不吉利的年份,穿红裤衩可以消灾免祸。这种认识最接近“以朱丝营社”的本意。大概中国古代以天干、地支计时,地支每十二年为一轮,这一轮十二年,譬如出生的这一年是猪年“亥”年,十二年之后又是“亥”年,也就是说每逢“亥”年都是本命年。本命年怕自己人体内里的阴气,从下体里跑了出来,干扰自己外表的阳气。又因为红色是太阳和火的颜色,具有抑制阴气的作用,这样你这一个人的自身阴阳就达到了平衡,从而有了消灾免祸的力量。
可笑的是有些地方赠送寡妇红内裤,令她们穿着。我以为它深层的含义稍稍有一些幽默、调侃;在旧时代,寡妇没有男人,性上不会有阳的沟通,必须穿红裤衩子阻隔阴气的外泄……看来树亦如人。“红色丝带缠绕社树”很可能是阻止寡妇身上阴气外泄?如果真如我的逻辑推理,古代的文化人是不是疯了?勿怪有人反对“繁琐考证”,考证清晰了岂不是否定了模糊“理式”?
上述“3,特别在秋日连阴天下雨不止、阴气浓重的日子里,也要击鼓,用鼓声激励起的阳气驱赶阴气。”它说到了这时候也要击鼓,但是这时击鼓不是在土地神庙里进行。
为什么呢?因为秋雨、连阴天并不是太阳和月亮的责任(土地庙的神灵是土地神,土地神是管月亮的神),这时阴雨不休是雨神的责任。由此可见至少周代以前的鼓是太阳的化身。日蚀打鼓是激励阳气,给太阳助威,吓唬月亮。这也就是说周代以前、商代、史前,天阴下淫雨,巫师都要敲鼓止雨的。
图1·安徽尉迟寺山东龙山文化陶鼓
尉迟寺遗址是原始社会新石器晚期聚落遗存,东西长约370米,南北宽约250米,总面积约为10万平方米。遗址上曾建有一寺,相传是纪念唐代大将军尉迟敬德在此屯兵而建,故而此处称“尉迟寺”。
像图1之器物,在尉迟寺遗址出土了共四件,形制相同。器型为轮制,敞口,方唇,长颈,鼓腹似圆球,口径12.5厘米,腹径约口径的一倍,腹部饰竖绳纹,腹中部有3个间距相等的镂孔,孔径2厘米,似圆球的鼔腹一头有七个锥形角,通高42厘米;七个锥形角并不等长,中间一锥角稍高。
这七个锥形角,可以视为七个直上的芒刺,它们象征着太阳的光芒。因为大汶口文化的代表人物是伏羲女娲,伏羲女娲是彼此不分的神灵,神名叫句芒——大汶口文化之伏羲女娲继承北辛文化的少昊氏,将太阳月亮的规律研究出了结果,这结果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成果,于是人们将太阳月亮的崇拜之情给了伏羲女娲,他们也有了“句芒”神名。我联系到太阳鼓,和太阳上的光芒,所以我叫这七个锥形角是“芒刺”。
为什么太阳的芒刺是七根?众所周知,尉迟寺遗址是大汶口文化和山东龙山文化的又一重要的发生地,伏羲女娲是他们公认的祖先神,而且是太阳氏族的创立者,他们做太阳鼓之目的是神化自己。其太阳鼓突出七个芒刺有理所当然的哲学意义。《吕氏春秋·孟春纪》载:“其帝太皞(高诱注:‘伏羲氏以木德王天下号,死祀以东方’)……其数八。”或许“八”是伏羲女娲认定的吉祥数字吧。既然“八”是伏羲女娲的吉利数字,那么这种太阳的芒刺为什么要以“七”而不及“八”呢?大概这是因为中国人恪守“日中则晷,月盈则食(《易经·丰·彖传》)”的谦谦之道,“其数八”的数字太满,还是亏欠一点好,这便是造此太阳鼓的光芒选用“七”的原因吧?另外《易经·乾·用九》《坤·用六》,其“九”“六”正是“七”的借说。
这些太阳鼓腹中部有3个间距相等的镂孔,孔径2厘米——此是鼓的发声孔。陶鼓要发声,一是预防陶鼓被震破,二是鼓响有仪式感,当然也是古老的营造规矩。
这些太阳鼓口径12.5厘米,也是鞔鼓令鼓皮绷紧之敲击的面积。当时太阳鼓鼓皮的敲击面积不大,敲击它声音也不会太洪亮,但是这在当时人的心中,却有止雨的作用。
图2·滕州大汶口文化岗上遗址出土的陶鼓
图3·山西临汾陶寺文化遗址出土的陶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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