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如丨父爱如山

今天父亲节，拟写一篇小文纪念离去近20年的父亲……
那是1967年的夏天，父亲去江苏路街道服务站申请了一份新的临时工，服务站给他安排到木工组干活。我一直都不能承认父亲自1962年被山东大学以“不予分配回原籍自谋职业”为由后不得已在服务站干活称为“工作”。这是对“工作”一词的侮辱。他就是去干活的，干活儿谋生养家糊口。
1967年，父亲被叫到木工组干活，木工组在登州路39中的下面，那个院子里有一个托儿所，木工组就在这里修理各种损坏的托儿所的小床和桌椅板凳等。在这里我父亲学会了做木匠活。有一天早上，他说要带着我们仨一起去木工组送修好的小床到四方去。然后我们就跟着父亲一起来到登州路木工组，看着他把一个个修好的小床装到大车上（青岛的俗称）就是地排车。总共装了两层，第一层是正面装的，然后我父亲让我们坐进去，我弟弟尚年幼，觉得很开心，可以手把着床的一个个竖着排列的木棍从里往外看风景，然而我已经长大了，觉得很丢人，像被关进笼子一样似的，生怕被同学熟人看到又有了被嘲笑辱骂的资料了。我们进了第一层后父亲又把第二层的小床扣过来放在上面，这样我们就不能随便乱动或者掉下来了。然后父亲就一个人拉着大车开始往四方方向走了，一路的艰辛，记不住那一辆大车能装几张小床了，但是青岛的上坡下沿是非常困难的，我只记得从登州路走到延安路的大下坡父亲非常吃力地刹着车往下遛。那时根本就不知道四方在哪里，只告诉我们是去四方。一路上，父亲很开心地和我们说笑着，这大概是我见过不过的父亲的开心的样子。他觉得能和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陪着孩子们，孩子们陪着他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一路上我们的手紧紧抓住小床的木棍，我甚至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外面…这次送床的活用了大约一天的时间才完成。
父亲学会了木匠手艺后又给我弟弟做了一个小椅子，我至今还保留着它作为纪念。
父亲在山大读书的时候一心想成为一个老夫子学究，跟随他最崇拜尊敬的先生尹焕先学习古汉语音韵学和上古汉语的知识。未曾想就是因为维护尹先生的形象和才学，被打成右派，戴着帽子一直到1978年……
父亲的一生命运多舛，在最好的年华最好的黄金时代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生活。浪费了他的20年的黄金时光，他遗憾终生！
谨以此文献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