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懿行先生重孙“庆”字辈之父辈郝行伍先生,是我的小姨夫,他和我说起郝懿行先生,唯记得“反右派”前夕,拿着曹雪芹给郝懿行刻的两方印章,去北大找某老师送给他,某老师返送一件驼绒大衣、来往火车票、八九斤贴大红贴的核桃酥为礼。小姨夫当时无业,颇感激,那时以每天早上开水冲一颗核桃酥饮用为荣。那时的核桃酥一冲就化,不像今天的产品,掉在马路上可以砸一个洞。
小姨夫有一个外孙女,在五年级时写命题作文“可爱的小动物”,描写的“小动物”是蚊子。老师在班上羞辱了她一顿。“蚊子是害虫,传染病,特别是传染大脑炎。”当时大脑炎流行,谈虎色变,染上了,无药可治。
小学老师,也就是羞辱学生为能事而已。
老师们哪有挖掘《浮生六记》的心思。
《浮生六记》记夏夜蚊子进了蚊帐,蚊帐里面的人便抽烟吹蚊子。蚊子在烟雾里漂浮不定,有些迷迷瞪瞪,迷失了方向,颇有腾云驾雾如仙鹤的感觉,煞是好玩。寂寥的夏夜,没有今天的夜生活,看蚊子受点罪,热闹热闹也不错。这些老师自然不会想到“翩然一只云中鹤,飞来飞去宰相府”的古诗句,给郝懿行的后人,做积极的文学向导。
记得小时候到大姑姑家,也是夏夜,小孩睡不着,频频上炕下炕,掀动蚊帐,不一会蚊子飞进蚊帐,里面全是,大姑嘎勾着小脚,端着小煤油灯,进蚊帐里给我们燎蚊子。蚊子见人拿着油灯进了蚊帐,都也不敢再嚣张,全趴在了蚊帐上;在蚊帐顶上的蚊子,凡吃饱了的都一肚子血,有稻粒黏着穗尾的感觉。大姑用小煤油灯在蚊子下面一燎,只听见微弱的“哔”声,蚊子掉了下来,然而蚊帐竟丝毫未损。我们就捡起掉落的蚊子捏死,真解压!挺好玩。但我的小学老师就没有“可爱的小动物”的命题作文,否则也会写蚊子为内容。
想一想郝懿行先生的后人,也有些遗传基因的保留,她写蚊子作为作文内容,也许有些“特立独行”的意味吧。
郝懿行过了世,我小姨夫当家,那时有一彪野战军队伍住在他的家中,他们上厕所发现了古书纸柔软,便撕下来擦屁股。郝懿行收藏的大量宋版书就成了驻军们互相赠送的礼物。宋版书书纸擦屁股,如小婴儿的肌肤,作用于腚沟,解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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